本报记者 杨井鑫 北京报道
在存款利率下降和“手工补息”叫停的影响下，银行理财市场规模持续修复，部分高收益产品遭到疯抢。但是，银行基金代销市场却恰恰相反。
9月中旬，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公布数据显示，上半年公募基金代销市场格局出现新变化：国有大行和股份制银行的权益类基金代销规模一年来均有不同程度的缩水，且股票型指数基金保有规模与券商、第三方的规模差距较大。
据《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由于公募基金发行遇冷，而ETF和债券基金销售费率较低，今年上半年不少银行代销收入降幅都超过了两位数，出现了“增利不增收”的情况。银行销售端的基金代销“量”在下行，销售费用的“价”也大幅打折，市场行情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与此同时，在股市持续震荡的行情下，监管加大了对银行基金销售违规行为的打击力度，这也让银行卖基金越来越难。
市场格局生变
9月13日，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披露了今年上半年基金销售机构公募基金销售保有规模。在本次榜单中，原有的“股票+混合基金”口径调整为“权益类基金”，新增的“股票型指数基金”单列销售数据。
从公布数据看，公募基金代销市场格局一年来出现了较大变化。作为银行系代销机构“一哥”的招商银行（600036.SH）上半年“痛失”权益类基金老大的位置，由蚂蚁基金取而代之。同时，国有大行和股份银行的权益类基金代销规模一年来均有不同程度的缩水，且股票型指数基金保有规模与券商、第三方的规模差距较大。
具体来看，在权益基金保有规模方面，数据显示，蚂蚁基金、招商银行和上海天天基金销售有限公司上半年权益基金保有规模分别为6920亿元、4676亿元和3433亿元，其中蚂蚁基金上半年权益基金保有规模增长2328亿元，而招商银行同期规模缩水了352亿元。
国有银行和股份行的权益类公募基金代销规模一年来均有明显下滑。统计数据显示，六家国有大行上半年的权益类公募基金保有规模达到1.09万亿元，较2023年同期减少了约3300亿元。其中，工商银行（601398.SH）、建设银行（601939.SH）、中国银行（601988.SH）、交通银行（601328.SH）、农业银行（601288.SH）和邮储银行（601658.SH）的权益类公募基金保有规模分别为3261亿元、2462亿元、1830亿元、1557亿元、1323亿元和461亿元，同比分别减少了839亿元、814亿元、654亿元、409亿元、346亿元和238亿元。
股份制银行中，兴业银行（601166.SH）、平安银行（000001.SZ）、民生银行（600016.SH）、浦发银行（600000.SH）和中信银行（601998.SH）五家股份制银行权益类基金的保有规模排名在11至17位之间，保有规模位于700亿元至800亿元之间。与2023年同期相比，股份行公募基金保有规模减少最多的超过300亿元，而最少的也在100亿元以上。
在股票型指数基金保有规模方面，头部银行的规模与券商、第三方有较大差距。其中，国有六大行和招商银行七家银行的股票型指数基金保有规模仅1095亿元，尚且不到蚂蚁基金保有规模的一半。
在非货币市场基金保有规模方面，上半年银行之间也出现了较大分化。招商银行、邮储银行、兴业银行等银行上半年的非货币市场基金保有规模实现了正增长，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等银行上半年的非货币市场基金保有规模则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在银行净息差持续下行时，不少银行对中间业务收入增长寄予厚望，而代销业务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由于市场不景气，多数银行都采取了以价补量的策略，主动调低了手续费，但是效果并不明显。”一家券商分析师认为。
在上市银行披露的2024年中报中，国有大行代销业务收入均是两位数的降幅。今年上半年，建设银行代理业务手续费同比减少45.21 亿元，降幅33.37%。农业银行和邮储银行代理业务收入下降28.8%和30.34%。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同比分别下降7.58%和14.56%，而主要原因也提及了代销业务收入下滑的影响。
作为“零售之王”的招商银行，上半年非货币基金保有规模达到了8620亿元，较上半年7735亿元增长了885亿元。但是，该行金融产品代销的相关收入仍下降了32.51%。另外，中信银行代理业务手续费同比也减少9.53亿元，下降26.78%。
基金难销？
中间业务作为银行一项轻资本业务，尤其是财富管理中间业务既不会占用银行资本，也不会带来不良资产，所以被银行视为营收的增长极，而代销业务在其中也占据了重要地位。但对于银行代销基金而言，如今所有规模和收入数据都释放出一个信号，就是基金不好卖了。
作为深圳一家股份制银行网点的理财经理，曹慧（化名）对于网点基金销售任务考核比较抵触。
“行情不好的时候，卖出去一款基金产品，很可能会损失一个客户。”曹慧表示，一旦基金亏损，往往影响的是客户对银行的信任度。“虽然银行代销的产品并没有赔偿的责任，但客户也会责怪银行对产品的筛选和推荐有问题。”
曹慧向记者坦言，目前由于市场因素一些客户持有的基金仍在亏损中，银行很难向这些客户加大营销力度。“市场好的时候，基金产品才好卖；反之，谁也不愿意当冤大头。”
面对银行的基金销售任务，曹慧表示压力很大。“银行支行一般都有代销产品的任务，支行将任务摊派到网点，并对理财经理进行相应考核，指标挂钩绩效和奖金。由于任务是总体考核，一个人完不成，也就是全支行、全网点受影响。”
“在一线网点工作，基金提成还是比较可观的。但是，不好卖也是真的。理财经理能做的就是尽量推荐。实在卖不出去的，可能也就只能找亲戚兜底，亏了肯定也会被数落。”曹慧认为，“市场好的时候，客户赚钱了也就什么都好。但是，现在市场行情不好的时候，有些销售乱象也都暴露出来，违规投诉也会越来越多。有的是银行销售确实有问题，有的则是客户的情绪表达。”
9月14日，重庆证监局发布行政执法通告，对辖内多家银行违规事宜进行披露，均涉及基金销售业务。除未取得基金从业资格人员进行销售外，部分还存在宣传推介材料片面夸大基金经理过往业绩、不对基金销售业务适当性进行自查等问题。
记者了解到，在代销基金过程中，为了吸引投资者，只展示基金经理管理较好的业绩似乎是行业的“潜规则”，监管的处罚也为整个行业敲响了警钟。在销售过程中，展示基金经理过往业绩需覆盖该基金经理管理的全部同类产品的过往业绩，选择性披露或避重就轻的披露都会被认为片面、夸大宣传或误导销售。
一家国有大行人士向记者表示，“控风险”是当前金融监管政策的核心，而银行对业务合规性的重视也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从银行制度上看，各家银行在销售业务方面要建立全流程规范，包括产品准入环节，对代销产品进行充分尽调与审核，审慎选择，严控代销产品准入环节；在产品销售环节，严格遵守代销业务销售规范，加强投资者适当性管理，加强信息披露和风险揭示，不得采取夸大、虚假宣传等方式误导客户购买产品等。
“在银行基层出现的基金代销不规范现象，很大程度是与考核指标压力大、行业之间竞争激烈有关。”曹慧认为，为了得到客户的信任，银行理财经理也希望规范销售行为避免纠纷，更希望客户都能够通过银行购买产品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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